第4章 施银
薛破夜在椅子上坐下，左右看了看，忽然问道：“月竹，中午你们吃的什么啊？”
赵郎中是贫民窟的土郎中，小病倒也能看，但大病却不敢碰了。
萧品石也恰巧回来，他每日去做力活，挣些银子养家。
“没法子？”薛破夜提着棍子，摸了摸鼻子，道：“我倒想听听，你怎么个没法子，是肚子饿了，还是天生就想做强盗！”
刚一进屋，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，熏得薛破夜几乎要呕吐出来，昏暗的屋子里，又脏又乱，东西凌乱地放了一屋子，屋子西角放着一张床，一个老妇人躺在床上，正不停的咳嗽，几乎都要将心肺咳出来。
月竹叹了口气，将薛破夜的布袋子挂在墙上，并没有说话。
后面叽叽喳喳一片，竟然跟了好几个小孩。
想到家里一群孩子，薛破夜啐了一口口水，转头向街口而去。
少女点了点头，拍手道：“孩子们，回去了，回去了！”
那人头上顿时冒血出来，捂着头，抬起看了看薛破夜，竟然没有怒色，反而一副伤心的模样：“薛大哥，你，你饶命！”
这些小家伙高矮不一，大的有十岁左右，小的就五六岁，虽然衣裳有些破旧，却也干干净净。
薛破夜走了过去，微笑着柔声道：“胡大妈，我是薛破夜，听说你病了，我过来看看你！你……还好吧？”
就听屋里响起动静，片刻，木门推开，一个脑袋探了出来，薛破夜猛一吸气，照着脑袋一棍子打了下去，那人“哎哟”叫了一声，身体前栽，翻倒在地。
萧品石个头不高，但身体结实，皮肤黝黑，散发着健康的色泽，为人憨厚，心肠很好，但嫉恶如仇，若是有人冒犯，拼了性命也要争斗。
“三儿，谁……谁来了……？”老人声音嘶哑低沉。
街口卖了两只烧鸡，十斤牛肉，再买了些瓜果，顺便带了两坛酒回到家中。
他随手从旁拉过一根木棍，气呼呼地穿插在狭小的道路上。
薛破夜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，盯着那扇竹门。
她呼吸粗重，薛破夜微微一停，就知道病的不轻。
薛破夜刚穿越过来时，人生地不熟，幸亏他们兄妹收留，这些小家伙也都是他们兄妹收养的孤儿，论起资历，却是比薛破夜先拜山头。
“做什么？”薛破夜看着几个被饿得头晕眼花的孩子，恨恨道：“老子找他算账！”挣开月竹，冲出了竹门。
见到烧鸡牛肉，还有酒水，也是开心无比。
薛破夜缓步走进了屋子，屋子里面虽然很是狭小，却被隔成三间小房子，靠左的房间倒是大些，是孩子们平日居住的地方，中间是大堂，角落铺了一张床，是薛破夜和品石睡觉的地方，靠右的小屋子便是少女月竹的。
胡三瘫坐在地，苦着脸，“薛大哥，小弟也是没法子，真的没法子！”
胡三垂泪站在旁边，感激地看了薛破夜一眼，应道：“是，妈！”
屋子里虽然拥挤，但收拾的井井有条，干净无比，和四周那些贫民窟的房子大不相同。
薛破夜理也不理，径直出门，还是回过头来：“多做些好事，可以积德！”撇下感激不尽的胡三，快步而回。
大家看到薛破夜带回的东西，又惊又喜，欢天喜地。
“饶命？我操，你抢了我的东西，这怎么说？”薛破夜想到那几个饿得发慌的孩子，气不打一处来。
孩子们也欢声叫喊，共有五名孩子跟在后面，上来接过卦幡和布袋子。有一个五岁的家伙更是厉害，抓住薛破夜手臂，空吊起来，呵呵笑个不停。
胡三是目瞪口呆，不敢置信，看着手里的银票，眼眶不由红了，泪水顿时滑落下来，“扑通”跪倒在地，连连叩头：“薛大哥，我……你……！”一时哽咽，说不出话来。
月竹姓萧，有一个哥哥叫萧品石。
薛破夜狠狠地道：“你个王八蛋，敢抢我的东西，找死吗？”
薛破夜白了胡三一眼，耳中响着老妇人剧烈的咳嗽，终于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，扔给胡三，冷冷地道：“这是二十两银子，你先拿去，快送大妈去医馆，再迟可就真晚了！”也不理会，向老妇人柔声道：“大妈，三儿马上送你去医馆，大夫一瞧就好了，过两天破夜再来看你！”
胡三品行不好，家里少有人来，薛破夜突然而来，老人有些意外，却也欢喜。
“是，是那个胡三！”一个孩子终于道。
竹门推开，一个极为清秀的少女欢喜地出来，她也就十七八岁，清秀可爱，笑起来时，一双眼睛宛若新月，异常好看。虽然身在肮脏的贫民窟，但她却给人一种清鲜自然的感觉，看起来干净清纯。
话一出口，月竹的脸色立刻黯淡了下去。
薛破夜一怔，弄不清这胡三耍什么花样，略一沉思，扔下木棍，推门而入。
胡三摇了摇头，脸上一副悲苦之色，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，他却似乎毫无感觉，声音有些发颤：“我，我娘要死了，她患了重病，要死了，我没本事，只能先弄些吃的给她，我……我该死！”竟然抡起手掌，抽起自己的脸来。
想到自己本来是来算账的，反倒赔下二十两银子，真他妈郁闷。
薛破夜冷冷地看了胡三一眼，道：“都病成这样，怎么还不看大夫？”
孩子们也是面色黯然，偷眼看着月竹，只有那五岁的小家伙撅着嘴，委屈道：“破夜哥哥，有人抢，我们没吃饭，抢走了！”虽然话说的不清晰，薛破夜却听得明白，脸色立刻沉了下去，盯着月竹，问道：“出了什么事？你们还没吃饭？昨天不给你留下银钱了吗？”
胡三是贫民窟有名的人物，平日游手好闲，不务正业，虽说为人不怎样，但向来没招惹过薛破夜这边，萧品石是个愣头青，惹上拼命的主，贫民窟那些无赖向来不敢招惹。
胡三的屋子是个草屋，矮小的很，薛破夜来到门前，握紧木棍，站在门边，高叫道：“胡三在吗？胡三在吗？”
一家八口围坐在一起，尽情享用美食，看着大家吃得开心，薛破夜感觉自己的第二次人生确实不错，至少，拥有一种别样的温馨。
“孩子们，告诉破夜哥哥，是谁抢了你们的饭食？”薛破夜按捺愤怒，轻轻问道。
见那卦幡残破不堪，少女皱起秀眉：“破夜哥哥，出了什么事吗？”薛破夜自然不会让他们担心，呵呵笑道：“路上被一条野狗追赶，我用卦幡打狗，怕是弄坏了，等品石回来重新做一个便是！”
“破夜哥哥，破夜哥哥！”
胡三尴尬无比，声音有些无奈：“没……没银子，赵郎中过来看了一下，说这病很重，要送到医馆！”
薛破夜霍然站起，咬牙道：“奶奶的，都欺负到我的头上了！”便要冲出去找胡三，月竹忙拉住道：“破夜哥哥，你要做什么？”
老人有些激动，似乎要挣扎着坐起来，但终于还是没能起来，咳嗽一阵，有些欢喜：“有客人……三儿，倒……倒茶……！”